第160节

第393章 都不是好人
  “下面的东西要搬出来吗？”唐冷注意到了青青的眼神。
  “不用，对案子没什么帮助，我会问父皇讨了。”青青淡然的看着唐冷。
  “是，末将会封住这儿。”唐冷想也不想就低头应了。
  青青拉着小越准备上去了，西门开想想，“殿下，皇上知道吗？”
  “是，所以您别担心。”青青假笑了一下。
  西门开退开，让他们出去。
  唐冷瞥了西门开一眼，自己对他呶了一下嘴，意思让他先上。西门开回头看了一眼密室，还是下去看了一下，柜子大多都是空的，只有几个用白布蒙上的长条木匣。他们刚也听见了，这里面都是方大人收藏的宝琴。而这里只一张白布上的灰尘被打掉了，其它的看上去都没动过。
  西门开也戴着口罩、手套，想也不想要伸手去检查其它的箱子。
  “西门！”唐冷按住了他的手，想想，“就算其它琴匣里装满了金银又如何？”
  “我又不是安安，我来找的不是金银。”西门开皱了一下眉头。
  “若是证据就更用不着了，为什么青青刚刚只查这里其它的门是不是能开，连下都懒得下。因为除了琴，其它的好拿的，都被拿走了。”唐冷摇摇头。
  西门开抬头看着唐冷，“青青不看那是因为小越，青青可以不查，但负责此事的是大理寺，大理寺必须查。”
  唐冷都无语了，话到了这一步，他纵是想再说，也不能说了。只能退到一边，准备上去了。
  “你留下，查证时，不能只有一个人。”西门开头也不抬，冷冷的说道。他小心的收起布的四角，轻轻的向上提，慢慢的收拢，小心的让落尘都包在布中，最后再把布整个的放进了一个牛皮袋中，记上号，再打开了匣子。
  青青他们也没等西门开他们，他们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找了，开始一间一间的看了，各种垃圾已经运出去了，留下的，就是他们觉得有用的东西。放在一个相对空旷地方，每部一个大油布，而每件东西上都有纸条，写着为何收集。
  青青放开了小越，自己一个个的挑捡，脑子里拼凑着可能性。
  “姐！”
  青青正拿着一个带着掌印的花瓶残片看时，后面一声大叫，吓得她差点把残片掉在地上。深吸了一口气，回过头，安安也是一身的搜证服全付武装的站在外头，就像一个冒火的大汤圆。
  “为什么不叫我？”
  “问你大伯，我咋知道为什么没叫你。”青青立刻把乔大勇卖了。
  乔大勇在组织大家收拾，也站在不远处，听到这话，哼了一声，看看胖侄子也瞪着自己，想想，“我没叫吗？可能有点忙，忘记了。”
  “小越哥在，为什么我不在？”不得不说安安的逻辑很强大，你记得叫小越，不记得叫我？
  青青不理他了，低头盯着那手掌印，这是已经死了的人留下的，他死了之后，手也抓着，所以当火烧的过程之后，那掌印就留下了。一般来说，死人最后抓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。只是她此时还没想到罢了。小心的把这个放进袋子里。
  “姐，找到啥？”安安看没人理他，他决定还是小心的跨进来，蹲在了青青的身边。
  “没有钱，没有古董、没有字画，所以你要失望了。”青青呵呵了一下。想想看看场上的众人，“一件古董都没有吗？”
  主持搜证的都是开封府的，大家对视了一眼，看看场上的东西。厨房在边远处，所以，厨房那边的东西较完整，餐具什么的都在，摆在场子的一角，这些东西不能当证物，但是是可以做旁证的，这些不值钱的瓷器们都在，但为什么那些正房里，连杯子都没一个。还有挂在屋里的字画，字画烧了，那么画轴呢？现在画轴都是漆器，没那么容易烧毁，至少能留下点东西，要知道之前郭家别院也是高温烧毁的，因为加了白磷，于是高温把外院的门都烤化了，但是呢，就算一碰就是碎，但也能看到点影啊。
  “还有玉器，玉终归也是石头，就算是高温，会改变颜色，但东西总会在的。”小崔也点头，大富之家都喜欢摆点玉器当装饰，就算是镶嵌的玉石屏风也能留下点东西的。
  “值钱的都带走了，这不是抢劫，这是搬家啊！”安安愤然的说道，竟然没给他留下一丁点。
  “所以应该有第三队人，他们来抢劫了。”青青盯着下面的东西。
  “当时烧起来了，很多人出来救火，而城里乱成一团，有人乱中取粟也不是不可能。”乔大勇虽说那天没出来，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。
  “嗯，听说很多人抢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，后来官兵来了，大家一哄而散，不过当时……”小崔也记得，他那会子刚刚当值，也算是轻历者，原本法不责众，“而且第二天，很多住在附近的人也报官，家里受了池鱼之殃，丢了好些东西。”
  “都不是好人，住得这么近，家里都是有下人，有水龙队的，结果呢？那时人家各家顾各家去了，谁管得了谁。”一个老衙役摇头，冷笑着呵呵。
  “对啊！”安安一拍掌，“这里全是有钱人呢，随便一死就是几百人，几百人不说救火，救人总能救几个吧？”
  小越的脸抽动了，若是按青青刚说的，他们早就定了计，要杀死所有府中的下人。于是母亲先把公主派人送走，然后呢，她被打晕了，放进了密室里。那时，大家想的是，等尘埃落定了，然后再来接她。她应该是先醒了，于是自己想回上头，但是外面已经起火了，她出不去，然后被烟呛倒。等着有人找到她时，她已经死了。
  那时，火应该熄灭了。至于说越国公府的财物，越国公府的死士不排除会拿走一些细软，比如母亲的手上的手链。但是越国公府的人还真没那么眼皮子浅，若是他们连下面价值连城的宝琴都没取走，那么怎么会抢那些摆设？所以，青青这时才会得出，有第三批人，拿走了还没来得及烧掉的东西。这些人应该就是附近的老百姓，他们原本来救火的，但为什么一哄而散的抢东西，只有一种可能性，这里人都死了。
  第394章 猜到了
  晚上回到宫里，青青累得不想说话，洗了澡，坐着辇架到了皇后的宫中，她刚刚洗澡时，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双膝都跪青了，查到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小越满意。
  “好好吃饭，发什么呆？”皇后轻拍她一下，回来，她就一脸魂不守舍的，敲了她一下，给她夹了一块豆腐。
  “唐冷说搜到方家的宝库，里头几把琴，你让他们别动？”少帝瞟了青青一眼。
  “嗯，小越的娘应该死在密道里，越家人没拿走，应该就是留给方夫人的吧？”青青扒了一口饭，吃得有点神不守舍。
  “做得对，总得给小越一点念相，我们又不需要那几把琴。”皇后扯了少帝一下，对青青笑了下，“查得不顺利？”
  “不是，查案子有时就像是一种自我的凌迟。”青青长叹一声，把饭碗放下了，抬头看着少帝，“我猜，老公爷知道了先帝的想法，于是特意亲自进京的。”
  “说得通，我们巡边时，其实也发现各地并不安稳，那时皇朝其实处在一种危险的边缘。”少帝想想看，轻轻的摇摇头，拿起汤碗自己吹吹，喝了一大口。
  “那时先帝病重，各种势力其实都在蠢蠢欲动，其实老公爷是想反的吧？他们积蓄了几辈子的粮食，他们有军队，他们还有钱。就算不打下京城，他们在越地以江为界，划江而治，其实应该不难吧？”青青闭上了眼。
  “你到底查出了什么？有没有结论。”皇后都快烦死了，一个案子，已经扯进了那么多的人了，她实在不想再继续了？
  “您这性子，还说我急。”青青对皇后做了一个鬼脸，现在她终于报了之前皇后说她的一箭之仇了。
  “去，快点说。”
  “应该说，我们之前查到的都是对的。是啊，没有没有用的信息，只是看这些信息放在哪。当然，我还是没有证据。我刚说了一个故事的一个开头而已！”青青叹息了一声，“老公爷进京是来带走独子和独孙的。”
  青青其实在越国公府里就把故事拼凑完成了，老公爷进京并且跟少帝说的一样，他告诉先帝，他同意撤藩，宫中起居录上记录的都是对的。但是，先帝和老公爷都知道，这不过是王对王的一场骗局罢了。先帝知道他已经积蓄了太多的力量，他不能让他们父子活着离开。而老国公也知道，先帝不会信他们，于是进京之前不许独孙进京迎接，她猜，那时，京城的越国公府已经被老公爷的人团团围住了，当然是暗暗地。
  方夫人不知道从哪知道了，她那时其实应该能跑的，不过学艺术的人总会有点天真，于是她让人送走了小公主，然后她劝说丈夫不要破坏现在的大局，因为谁也不能承担分裂国土的罪责。当然了，这是青青的合理猜想，这是方夫人正常的思维，不然，她也不会为儿子定下公主了，她希望和平的解决藩镇的问题。
  方大人是不是同意，她猜不出来。因为身边的人没有人真的认识他，所以大家都不能确定，这位会做出什么反应。当然了结果是方夫人被呛死了，死在了密道之中，那么方大人死了没？没有人知道。按着老公爷那枭雄的性子，为了独子、独孙听话，留下方夫人也不是不可能，毕竟方夫人姓越，是越家军中重要的一支。当初选她成为越国公府继承人的媳妇，原本就是有忠诚的考量的。
  事情结束了，她觉得老爷子回府时，府里活着的，都是老爷子的手下了和方家夫妇了。因为一刻钟的时间太少了。
  那时，方夫人还活着，所以童苏英能那么坦然去找乔爷，他是知道计划的，既然大家都要诈死循走，那么也用不着告诉乔爷了。所以，当时乔爷说起旧事时，青青总觉得哪不对，现在明白了，童苏英表现得过于淡定了。刚刚经历了灭门惨案的忠仆，应该一脸悲愤啊，而不是从女主人手上拿下手链，急急的出城。
  第一把火应该是越国公府自己留下的人放的。老公爷是了不起的军人，他没有急着离开京城，很多事，都是需要留下安排的。
  人分批的离开，童苏英是第一批，因为他们这批是留守京城的，他们多少让老爷子不太放心的。然后留在最后的，应该就是功夫最好，也最忠心的一批。
  放火，忽悠着仇富的平民们进来抢东西，破坏所有的现场，然后分批离开的那些军士们在京城最后的任务是什么？放火！放火烧掉开封府，这样，越地才能趁乱起兵。
  “这一切其实做得很漂亮的，若是他的对手不是先帝就好了。”青青说了半天的故事，自己喝了一口汤，才轻轻叹息了一声，她对自己这位祖父真的有点佩服了。
  “你猜到了？”少帝听完了，给青青鼓了一下掌。
  “什么？”皇后真的不懂，为什么青青说了半天，她还是不懂。好吧，老公爷做的事，他是懂的。但为什么又提到了先帝？
  “我姑祖送了那么多的信息进京了，然后呢？先帝总该有点反应吧！”
  “所以那时大家都觉得是先帝灭了他们的满门，这个传言其实是有利有弊的，弊就不说了，为先帝搏了一个暴君的名声，不过这个不算问题；利就值得一说了，当时这件事是震惊朝野的，一下子风声鹤唳起来，之前各地的不太平一下子又蛰伏起来，这就是强权的力量。所以，我才让你别查，查下去，对谁都没好处。”皇后都没好气起来了，自己说了这么久，这些人都把她说得像放屁一样。
  “若是让老公爷跑回越地，登高一呼，您觉得越地听他的多，还是听先帝的多？”青青对皇后一下，“强权是要有人支持的，越国公一离开越地，先帝的军队只怕就进入越地了。不然我姑祖父怎么能安心的带着自己的一家人去郊外郊游？那时，面上越地还是越国公府的藩镇，其实先帝派父皇出京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由并不是介意他会抢权，而是派他出京做这件大事吧？”青青看着还在大口吃肉的少帝。
  第395章 被利用的感觉
  “皇后，我们女儿是不是特别的聪明？”少帝对着女儿笑了起来，一脸的骄傲。
  皇后瞪大了眼睛，掐着少帝的脖子，愤然吼道，“那你把女儿放在越国公府？”
  青青笑了，是啊，下午她想到这个时，也觉得很无奈了。少帝带着孙妃离京，而且在先帝病重之时，那时所有人都想的是，先帝害怕自己会死，于是支开少帝，当时连皇后也这么想。
  青青当时也没怀疑，因为先帝原本也是这个性子。而少帝当时带走孙妃，正常人一定是会以为他最爱的就是孙妃。其实联系下越国公府案时，就只能说，这一切都在皇家的计算之中，带走孙妃、把小公主留在越国公府，真的就是麻痹越国公府。等着老越国公他们回到越地时，那边已经变天了，他们不管是不是真死，他们已经死了。
  “青青，当初我们留了人，只是没想到……”少帝忙从皇后那儿挣脱出来，对着青青解释道。
  “你们不怕他们绑了我？”青青瞪着少帝，若不是方夫人，她被越国公府的人抓住，这是特别可能发生的。
  “其实你若被绑了，那才是对的。那样，你就根本不会丢。”少帝忙说道。
  皇后回头瞪着少帝，别说青青了，皇后都听不下去了。
  青青想想，她倒是理解的，按皇家的做法，她若是被绑架了，就表示要谈价钱，只要一谈，就有破绽，那么，他们就救出她的可能性就十分大了。主要是，很容易出结果。不管生死，对皇家来说，都不会是失踪这种结果。他们都会担心，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打击皇家的法码。所以，两年后，先帝宣布了公主死了。等于告诉越国公他们，我不管你们手上有没有公主，但现在公主已经“死了”。
  她这是第一次真的意识到了皇家的残酷，所以四位兄弟们都成了那个鬼样子，皇家就有能力把人逼成鬼。
  “所以要谢谢方夫人，也要谢谢乔家，我能在乔家长大，也是件十分幸福的事儿。”青青轻轻的叹息了一声。
  “宝儿！”少帝有点绷不住了，轻喝了一声。他这时叫的就是她的本名了。
  “再问一次，你真的爱过孙妃吗？”青青放下筷子，看着少帝。
  “太医若是号出男女要四五个月之后。”少帝盯着女儿的眼睛，“我让她生了你，万一你是男孩子，我还能弄死你不成？”
  “那么，越国公府里杀人案是谁干的？”皇后看这对父女斗鸡的样子还真的一模一样，说他们不是亲生的还真没人信，决定打个圆场。
  “反正不是先帝。”少帝翻了一个白眼。
  “从现在的证据来说，屠杀和火烧开封是越国公府自己干的。他们火烧开封，其实想烧的是户籍。那时开封府、户部，所有跟户籍相关的资料，包括纳税的记录，都被烧光了。所有的户籍都是后来补办的，只要由保甲做证，就能把户籍补完。我爹当时还说十分可惜，我的小脚丫的记录都没有了，我想他自己都忘记了，我不是那个青青了。但由此也可知道，那时资料烧得有多么的彻底。”青青皱着眉头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，“但是，我还是有些事想不通。越国公是要带儿孙们回越地去的，那么，诈死灭门只是为了嫁祸先帝？而先帝的后手，总不会只有父皇这一招吧？先帝在京城一定做了什么，让越国公不得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。”
  “他们要留下人来？”少帝皱紧了眉头，想想又瞪着青青，“你这是啥话？先帝又没逼他谋反，他上京可没安什么好心？”
  “谋反这事，我们目前也就只有姑祖的那些佐证。”青青想了一下，“至于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。我们要做的，就是找出那些人罢了。”
  “所以，你知道他们是谁，在哪了吗？”少帝忙问道。
  “所以，您让我查越国公府案。您要查的，从来就不是真相。你要查的是这些人在哪！您跟唐冷一样，您要我找出这些人，一次解决军方的问题，好让你腾出手来对付北方。”青青双手捧住了汤碗，她不想喝，她只是觉得冷。
  “我可没伤害小越，再就是，那些人原本就错了。说他们是乱臣贼子没错吧？滥杀无辜没冤枉他们吧？还有被他们暗杀的人，谁不是背后一家人？所以抓他们不对吗？”少帝瞪着青青，又翻了一个白眼。
  “这个我同意，他们准备谋反在先，滥杀无辜在后，光开封大火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平民，还有你知道跟你的人有多少吗？你奶娘、宫女，加起来一共三十六个，一个也没回来。当初从越国公府抬出来的尸首都三百多具。还有当街刺杀你，太无法无天了。”皇后点头，给青青夹了菜，“快点吃饭。”
  青青扒了一口饭，慢慢嚼着咽了，瞅着少帝：“这是两码事！抓人是必须的。但重点是，我是你亲生的吧？你还说最疼我！不过你利用起我来，一点也没手软。”
  “宝儿，这也不是利用？只能说，我最相信你吧？”少帝忙摇摇头，看着皇后，“皇后，你说呢？”
  “您真是啊！”皇后撑着自己的头，“现在我知道老话说的好，无儿无女是福人。现在看你们俩，我就头疼，快点吃，吃了快点走。”
  “唉，真是啊，养孩子真没用。看到没，费尽心机找回她，还跟着我们闹腾。”少帝对青青哼哼着。
  青青叹息了一声：“其实案子还差得远，好些事我还没想通。有些事解释不清，就不算破案了，我刚说的，也就是一个故事罢了。我们现在是用证据讲故事罢了。但是若是找到嫌疑人，用嫌疑人来找证据会容易些。所以下一步，我就要挖坟了。”
  “你啊，别只要跟小越相关，你就说话留几分。”少帝给女儿弄了点菜，“讲故事，你怎么没讲错先帝的布局？”